自閉症圈知名度極高的動物學家天寶‧葛蘭汀(Temple Grandin),在她最新的自閉症著書「我看世界的方法和你不一樣:給自閉症家庭的實用指南」一書中指出:「一位正在攻讀博士的自閉症女子寄來的電子郵件,她受到我的人生經歷啟發,決定拋開「殘缺的心態」,不讓自閉症擋住成功之路。我愈來愈擔心年輕學子以高功能自閉症或亞斯伯格症當藉口,拒絕學習成長。.....」(p.291)、「我很擔心有些自閉症類患者懷有「殘缺的心態」,怪罪自閉症類疾患讓他們沒有能力做某些事。或者他們拿自閉症類疾患當作藉口,渾渾噩噩度日。」(p.293)

早在我的兒子被誤當自閉症時,也就在此書誕生前幾年,我就已經拋開自己童年無人協助、沒過動藥可吃、自哀自憐自己的灰色童年的心態,正向看待自身,用自己的方式去調整生活,以此態度來帶領兒子前進。當我讀到天寶這段文字,我真是十分激賞,非常開心於她能成為正向的最佳典範。天寶本身就是自閉症患者,但是她的健全心態,整本書看不到任何灰暗的文字,讓我深刻體會到「救人者需自救」。如果天寶一直用有病的心態教導所有自閉症家屬,救得了地球上多少自閉症患者?? 如果每個醫者都自以為有病,又想以殘缺的心態去救人,這樣能救多少人??

在我不明原因的情況下,我於2008年撰寫的「請不要給過動兒吃藥」一文(有一半是轉貼,後半部我有寫感想),陸續有支持藥物派的人來留言。說真的,我本來的心態是「要不要吃藥關我屁事啊?要吃就去吃啊!不要管我家要不要吃就好了吧!」。但似乎支持藥物派的人不爽此文得到太多的FB按讚率(我根本不知何時出現那個按讚率就飆到二百多了),分別留言來"踢館"。甚至,有人以自己的成長經歷,用殘缺的心態來反駁我。只可惜,我自己就是個標準的ADD患者,而且我早就不想再去接觸自哀自憐的同類型者,所以我也很敏感的反擊回去。我想,這件事對我來說「就是高度敏感到連碰都不想再碰」,在我自信的文字下,我的內心深處還是留有傷口,說不清也懶得解釋。

我喜歡天寶對於藥物治療的看法及憂慮,她是少數真正能針對藥物的好壞提出建設性見解的專家,與我在台灣遇到只會嚷著藥物有多好、絕口不提藥物的風險的專家要強多了。過動藥物有沒有必要吃?見人見智啊! 如果你自己真的有很嚴重的問題,需要藥物協助改善,就去吃啊! 但是我家沒嚴重到這般程度,我為什麼要依賴藥物生活,然後要我兒子也跟我一樣吃藥?

我為什麼要用可悲的心態,悲哀自己父母沒協助我,讓我今天如何如何? 事實上,我現在的想法是:還好我父母不知我有過動,讓我用正常人的心態長大,而後又一一克服現實對我的種種考驗。從小我的人際問題嚴重到讓我想去死,但現在我卻很慶幸自己是「正常人」,長大後的我交過很多朋友(多到我受不了,後來還要淘汰朋友才行),我覺得自己比許多人更正常更健康,我用能力證明自己能克服困難。我幹嘛要當「分心不是我的錯」一書裡的一大堆失敗例子?要當,當然要當裡面「能自我療癒」的成功案例。

多年前我看過精神科醫生,醫生給我的答覆是:「是又如何?」開個藥給我回家吃,我吃一粒就不吃了。吃藥很舒服嗎?我光是"吞"下去的過程,就覺得自己不是自己。

我當年懷老大時,因為我的子宮收縮太過頻繁,我一天要吃超過六次以上的安胎藥,且得吃到生產前為止,當時我吃到憂鬱起來,每天看著一大袋藥袋,內心恐慌著。那麼,若我選擇長年吃過動藥,我會比較健康、更專心、成就更高? 我的心態會更不殘缺? 這樣的心態來帶領兒子,會更有幫助?

我沒必要事事都用「過動」當藉口,因為「我過動」所以才如何如何,然後「因為我過動」所以週圍的人都該如何體諒我。我是一個獨立的個體,有能力照顧他人、關懷週圍人事物,即使過動在某程度上影響著我,但它沒法控制我。多年的自我瞭解,讓我越來越淸楚如何與過動共處。即使我成年了,仍有些症狀困擾著我,但又如何?只要家人瞭解,給我時間調整自己,仍就能讓生活維持正常狀態。

我用身教體現於我兒子,多和他溝通、聊天,所以他也漸漸懂了,過動並沒有讓他表現的比別人差勁,甚至有些人沒過動反而造成他人更嚴重的傷害,這些他看在眼裡,週圍儘是活生生的例子可做比較。他對自己的瞭解越多,越會思考如何控制/減少自己某些行為,進而有自信表現自己優勢,以及懂得如何體貼及愛護家人朋友。

我們沒有藥物,我們一樣能與過動共處,這就是我們家的現狀。

所以,如果你是一位過動症成人,你的心態仍在殘缺,你又想以此幫助跟你一樣的小朋友們,我只想說一句話:「可以省省你的力氣嗎?」然後,要不要吃藥關我屁事??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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